“不！準！跟！著！我！”阿爾瓦一臉嚴肅的對著蒂拉說，“外面有很多很多壞人！”

蒂拉面無表情的跟在他後面，他滑一步，自己也跟一步。

阿爾瓦算了算時間，現在已經距離上課有十分鐘了，今天算是徹底遲到了！最重要的是外面尼爾等了好久了，他頭疼的望著蒂拉無辜的眼神，想了想，道：“丫丫，你應該聽話應該乖巧的，最重要的是你很漂亮，所以一定會留在這裏對吧？”

蒂拉頓時卷了卷尾巴尖，如花卷一樣把自己縮成團。

阿爾瓦松了口氣。

他已經確定蒂拉能聽懂自己的話，或許是古代人魚是上帝的寵兒，蒂拉完完全全聽得懂他的話，但就是不會說獸人通用語。

雖然不確定蒂拉會不會聽話，但至少他現在能趁著蒂拉心情愉悅的時候趕緊出門——思及此，阿爾瓦迅速的游出去，順勢關上網門，網門後還有一曾特制玻璃大門，他也一一關上，將掛在脖頸上的鑰匙取出，快捷的鎖住大門！

蒂拉游到網門前，睜著一雙大眼望著阿爾瓦，那雙眼幽深如同深藍色的海底，仿佛璀璨蘊含著發亮體，星辰隕落間爆炸剎那煙火絕美，阿爾瓦不由得心軟，可也自知一旦蒂拉出來，後果不堪設想。

他嘆了口氣，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撐著水池邊緣露出上半身，碧藍色的水池裏他翠綠色的魚尾襯得池水越發鮮翠欲滴。

阿爾瓦果然看見岸上的尼爾等候多時，他推著輪椅溫柔的看著自己，他笑了笑，似賠罪：“尼爾，抱歉讓你久等了。”

尼爾拿出毛巾覆蓋在他頭上，輕柔的給他揉了揉，頭發的水分很快被毛巾吸幹，一邊說一邊抱起阿爾瓦放置在輪椅上：“可愛的阿爾瓦，不必和我道歉。”

阿爾瓦笑了笑，自己拿過毛巾擦拭著魚尾，毫不避諱的在尼爾面前脫掉濕漉漉的水下睡衣，白皙胸膛暴露在空氣中，帶起點點雞皮疙瘩，他打了個冷顫：“好冷。”

尼爾從衣櫃中找出衣服給他，讓他自己穿上，無奈道：“最近天氣有些寒冷，大概是前天的風暴雨引發的溫度下降，阿爾瓦，你下水的時候要多註意一下，如果池水溫度太冷的話，要及時和我說。”

阿爾瓦點了點頭，穿好華麗長裙般的魚尾裙，輕薄的面紗遮住了翠綠色的魚尾，尼爾又給他蓋上一層毯子，等著阿爾瓦洗漱完畢之後，這才推著阿爾瓦出了門。

由於考慮到人魚們身體嬌弱的情況，每一位主治醫師相當於人魚的執事，不僅要醫藥理科樣樣精通，還需要學會如何照料人魚，如何安撫人魚們的心情等等，甚至每一尾人魚上課之前都得在他們房間報道，並且幫助他們穿戴打理。

以前的阿爾瓦還是個幼小的人魚時，尼爾樣樣親為，給他穿衣揉發，幫他洗漱刷牙。

可惜現在他長大了，不要他幫忙了，雖然心裏挺驕傲的，但一想到同事還在炫耀自己培養的人魚到現在還要他幫忙穿衣、洗漱之類的事，尼爾頓時郁悶了，他推著阿爾瓦出門，沒有註意到池水漸漸湧起的水泡。

水泡的出現很少，所以即便是被監控也很少有人會去註意那些細碎的泡沫，於是蒂拉在水下沈沈浮浮，想出去玩，可又能感覺到外面無處不在的貓眼般針紮般的視線，她糾結許久，還是乖乖地回去抱著啪啪球玩耍。

人魚上課遲到，獸人給予了很大的寬容，尤其是這一類課程本身就可有可無，所以也不會特別批評和在意阿爾瓦遲到。

因為他們的課程主要是關於如何協助獸人繁衍之類的，包括《如何討得獸人歡心》、《如何用法律來保護自身權益》等等，其中有一條更是教導了他們哪怕是死了，未來也需要奉獻自己的身軀贈予基地，讓他們塵歸塵土歸土，從哪來的死哪去。

可按照阿爾瓦的理解那就是：無非就是希望他們人魚在死後能奉獻他們的基因來培育新一代的人魚誕生。

雖然基地有些課程的的確確是為了他們好，但阿爾瓦就是不喜歡他們總是把無私奉獻灌輸到他們腦海中，尤其是死了以後還要接受基地的屍體回收！這對於阿爾瓦來說完完全全無法忍受！

但真要說起來的話，也怨不得人魚沒有怨言，而是因為他們實在是太弱小了，哪怕是獸人孩童都能輕易折斷他們的骨頭，更不要說成年獸人了！

因為自身的弱小，現今生存下來的人魚們更是一代比一代聽話，甚至可以說對於獸人說的話、他們的教導更是言聽計從，心底更是把所有的懼怕和不滿隱藏起來，做出一副嬌弱可憐的模樣博得獸人歡心。

怨不得他們無用，而是他們無能。

但萬幸的是，現在的獸人們在經歷了百年前的人魚集體自殺事件之後，終於意識到他們的教育問題，如今已經將某些特殊課程刪除，只留下這些理論課程。

當然，如果可以的話阿爾瓦並不想聽導師們嘰嘰歪歪的聲音，他昏昏欲睡之間恍惚想起還在房間內的蒂拉，心中擔心著她會不會跑出來，畢竟她有那麽厲害的身體素質，說不定能徒手死開網門……又擔心著蒂拉會不會餓，他好像從昨天見到蒂拉開始就沒見她吃過飯，一直持續了上午的課程到了中午下課，阿爾瓦迫不及待的讓尼爾帶著他回去。

尼爾難得驚訝的問：“你不和羅納德一起去餐廳吃飯了嗎？”

阿爾瓦道：“我今天好累，不想去。”

尼爾大概是想到阿爾瓦即將要嫁人的事，也沒有多想，反而擔心的說：“阿爾瓦，你放心吧，我已經和院長申請了讓你過完成年禮再離開基地。”

“真的？”

這可真是一個好消息，阿爾瓦不自覺的笑了笑，只是餘光驟然瞥見了一個紅艷艷的顏色時，下意識的皺了眉頭。

紅發人魚的名字叫帕森，和阿爾瓦的關系向來不合，只是獸人們一般不會在意人魚們私底下的小打小鬧，畢竟在他們眼裏，人魚之間的關系應該會比他們更加和睦，就算是有所矛盾，只要他們上點心，就不會出什麽大問題。

帕森讓自己的主治醫師停了下來，語氣略帶笑意的恭喜著，但面上表情高傲的仿佛從鼻孔出氣的嘲諷態度，讓阿爾瓦和尼爾下意識的皺眉。

“阿爾瓦，恭喜你要嫁人了。”

阿爾瓦抿唇莞爾一笑：“帕森，你放心，你也會嫁人的，不用羨慕我。”

帕森一口氣頓時噎在喉嚨裏，他憤憤地瞪了眼阿爾瓦，冷哼一聲：“我才不會羨慕！我才25歲，離成年還早著呢！”

“還有五年的時間啊……時間過得很快的，帕森，你要時刻準備著。”阿爾瓦看似溫柔的說著，實則暗示著他未來也會經歷這樣的過程。

說實在話，基地裏的所有人魚都對於嫁人有所不滿和不喜，只是他們向來隱瞞在心裏，所以粗枝大葉的獸人們也不會想到他們之間的話語就是變相的嘲諷對方，就是尼爾也以為是阿爾瓦在默默的祝福著帕森，只是可惜帕森似乎不喜歡這類話。

這不僅讓尼爾對帕森的印象更差了！

帕森冷哼一聲：“聽說你結婚的對象……是暴君亞瑟？”

帕森的醫師神色都有些不自然，垂眸說了一聲：“帕森，做人要留一線哦~”

帕森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我知道了。”好在他還是挺聽醫師的話，見阿爾瓦低下頭沒回答，心情大好的讓醫師帶著自己離開，在經過阿爾瓦身邊的時候，特地輕笑了一聲。

阿爾瓦側目看著帕森勾起唇角的樣子，那意氣風發的模樣仿佛驕傲的孔雀，唇角勾勒的弧度似嘲諷，又似開心。

尼爾皺眉：“阿爾瓦……”

阿爾瓦打斷他，說：“尼爾，我累了，我要回去休息，你把食物送到我房裏吧。”

尼爾嘆了口氣：“好。”

可憐的孩子，尼爾心中嘆息，送他回房後，笑了笑跟他說：“有什麽心事不要藏在心裏，阿爾瓦，我知道你聰明，但這樣長久以往，你會生病的。”

阿爾瓦露出了笑容：“我知道的，尼爾，你放心吧。”

尼爾揉了揉他的頭，寵溺道：“那我就相信你一次吧。”

尼爾對自己很好，阿爾瓦一直都知道，可他越是對自己好，他就越是有些愧疚，他垂下眼眸掩去眸中的失落和覆雜情緒，對尼爾說：“尼爾，我餓了。”

尼爾看了眼阿爾瓦，釋然的笑了：“好。”

尼爾出了門，阿爾瓦迫不及待的下水，透過玻璃大門和細密的網門望去，一如既往平靜的房內仿佛沒有生命跡象的存在，啪啪球正貼著網門上下起伏不定，以往放置在桌面上很整齊的人魚特制筆和筆記本紛紛揚揚如飄揚的棉絮雜亂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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